◆告白予行练习◆
*karry x 千智赫
*糖
*BGM:Mi2《勇敢爱》
*已完结整理，部分章节有小修改
*全文8000+
1.
karry举起餐单挡住脸，鬼鬼祟祟地指向一个方向。
马思远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：“⋯⋯小学弟？”
似乎听到什么人叫自己，点餐台后工作的千智赫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，正对上马思远的视线。
马思远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，笑得很灿烂。
千智赫在对方那样的笑容下，忍不住抿嘴轻轻微笑，算是回答。
躲在餐单后的karry不高兴了，伸手拍马思远脑袋：“哎哎哎看什么看！”
“⋯⋯”马思远看了看面前的奶油海鲜焗意面，忍了。
霸道总裁karry王今天一反常态，磨磨唧唧期期艾艾地对马思远说：“马思远，你知道的⋯⋯我刚回国不久，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，后来认识了你和天宇文，然后是大家。”
马思远专心致志地拿叉子卷着意面。
karry说：“后来小学弟也来了。他这个人刚开始看起来冷冷的，也不说话，但后来⋯⋯”
马思远打断他：“简单点，说话的方式简单点。”
karry：“我喜欢千智赫。”
马思远眼皮都没抬，卷面的手行云流水。
karry：“⋯⋯你怎么都不表示一下惊讶？”
马思远：“天惹噜除了小学弟，瞎子都看得出来了。”
karry沉默了。
马思远：“so what？”
karry静静地和他对视。
马思远一脸不可思议：“那你表白啊⋯⋯你不会是不敢吧哈哈哈哈哈哈呃咳咳咳⋯⋯”
虽然很不愿意承认，但是马思远说对了。
千智赫随和，温顺，总是一副乖乖的模样，看起来很好说话。
但是越随和的人，其实就越难看清楚他到底是只愿意做朋友，还是愿意走得更近一点。
因此，karry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现在的距离，不知道怎样才能更近一些。
2.
千智赫突然发现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，karry学长似乎变成了自己放学后打工的意餐厅常客。
karry学长会在每天放学后的同一个时间来店里找他点餐，然后坐在靠窗角落的同一个位置，慢条斯理地边吃边读书。
有时候甚至还要做完功课才慢悠悠地背起包回家。
千智赫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打工的这家店，宛如一个崭新的男自。
千智赫对karry这个人的看法，从一开始就不太一样。
两人的第一次见面，千智赫还是个豆丁小学生，放学路上被小混混堵在小巷子里勒索。大英雄karry学长恰时出现，三拳两脚就打退了小混混，一把提起缩在角落的小千智赫：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
千智赫朝karry的方向瞄了一眼。
karry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看。
他面前摊着几本书，咬着笔杆，微微皱着眉头，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karry突然抬头看过来，两个人的视线相对，都不禁愣了一下。
千智赫立刻有点紧张，一枚硬币从收银机上滚下去，发出叮当一声响。
他连忙弯腰去捡，把脸藏在桌子下面调整好了表情，才慢慢抬起头来。脑袋却一下撞在了桌角上——准确的说，是撞在了放在桌角的karry学长的手上。
千智赫略微愣了一下，才意识到karry担心他撞到脑袋，所以很自然的提前把手垫在了桌角。
千智赫更紧张了。
karry敲敲点餐台：“你好像差不多到点下班？”
千智赫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他的声音软的像只小猫，karry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：“我正好也要回家，和你顺路，一起走吧。”
千智赫换下员工制服，和晚班的姐姐打了招呼便背着书包连蹦带跳地跑到karry旁边。
karry对着自己的单车后座扬扬下巴：“上来吧，先送你。你家在哪？”
千智赫报完地址，软软地问：“学长不知道我家在哪吗？你不是说顺路吗？”
karry嗯咳了一声。
在夜晚微凉的风中，千智赫轻轻抓住karry的衣摆。
学长不仅很有正义感，而且对后辈也很热情呢。真是一个好学长。千智赫想。
karry滚在沙发上玩了一会手游，还是忍不住戳开微信想要和千智赫搭话。
他来来来回回在输入框敲了删删了敲，最后发出一行字：「反正顺路，明早一起上学吧？」
过了很久，手机才亮起来：「好啊。抱歉学长，我刚才在网店选东西，没有看到。」
karry抱着手机盯着屏幕上来自小学弟的第一个消息泡，笑的一脸猫纹。
「买什么？我帮你看看？」
这回对方回复的很快「好啊」。
刷刷好几张手提包图片连续发过来，款式差不多，只有一些细节上的设计差别。价格倒是挺高的。
karry：「关键词是什么？有链接吗？」
「怎么了」
「给你买。」
「⋯⋯」千智赫那边沉默了一下，「这是我准备给我妈买的生日礼物。」
「学长你仔细看看，这是个女包。」
karry还真没仔细看。
怪不得小学弟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工，原来是要存钱给妈妈买礼物呀。我们智赫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。
karry继续问：「那你想要什么，给你买。」
「⋯⋯为什么」
「不为什么，就是想给你买东西」
这次千智赫沉默了更长的时间「不用了，谢谢学长。」
3.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⋯⋯”
karry冷漠地看着面前笑的饭都吃不下去的马思远。
庆幸学校午餐只有中餐，不然他可能会忍不住举起刀叉捅过去。
马思远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：“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凯利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⋯⋯”
“行行行别笑了，”karry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。
马思远揉着笑痛的肚子：“哎哟karry你484撒，小学弟那么慢热，你也不怕吓到他。”他想了想：“你还是慢慢来吧，不如这样⋯⋯”
今天轮到千智赫做值日。他整理完讲台，背好书包走出班级门，转身轻轻锁上门，转头却看见一个人影，差点吓一跳。
karry靠在墙上，不知已经等了多久。看见千智赫出门，笑道：“智赫，我刚好路过，要不要一起去店里？”
千智赫摇头：“我今天不打工。”
“⋯⋯”karry嗯咳一声：“我今天正好也不去⋯⋯那要不要一起去吃饭？”
千智赫低头想了想，慢慢说道：“好啊，我请学长吃饭吧。”
karry笑眯眯地：“当然好。这次你请我，下次我请你。吃什么？”
千智赫说：“那我们去吃意餐？”
“⋯⋯”
“学长你很喜欢吃吧？我在打工的店里天天都能看到学长呢。”
karry掩面咳一声：“⋯⋯对，我特别喜欢。”
4.
karry很热情的切下一块披萨递给千智赫，“尝尝，这个口味是这家店最好吃的。”
千智赫道了谢，接过来咬了一口：“学长你比较有经验，这家店好吃还是我们店里好吃？”
karry说：“啊？”
千智赫很贴心地自己回答说：“应该是我们店里好吃吧。毕竟学长天天都来呢，我相信学长的品味。”
karry什么都没说，安静地喝了一大口橙汁。
和往常一样，karry送千智赫到到家门口，临别时从书包里摸出一盒包装很精美的巧克力：“这个牌子蛮好吃的，在路上遇见就给你买了一盒。”
千智赫很客气地摆摆手：“不用啦谢谢学长，我不太吃甜的。”
karry很坚持：“收下吧，可以给你弟弟吃，就当是学长送你的礼物。”
千智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：“没有什么节日我也没过生日，为什么送我礼物？”
karry突然毫无预兆地抬起手捏了捏千智赫的脸。
千智赫瞪着眼睛，不明所以地捂着脸，却听到karry说：“刚捏了你的脸，补偿你的。”
5.
千智赫很喜欢懒床，可能是长身体的原因，早上总是和被窝格外难舍难分。
到了周末，他特意关掉闹钟，打算睡到海枯石烂。
冷不防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他把脑袋塞到枕头下面，而手机铃声却不依不饶，响的很有耐心。
千智赫闭着眼睛摸到手机，放在耳边：“⋯⋯喂？”
karry如同夏夜凉风一般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：“智赫。”
千智赫立马醒了：“学长早。”
karry声音带着笑意：“今天有什么计划吗？要不要去图书馆做功课？”
周末都不忘记要温书，karry学长真是个好学生。
千智赫这么想着，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被窝：“好啊。我今天下午还要打工，上午去图书馆可以吗？”
“嗯——”karry想了一会，“上午图书馆很难有位哦，要不然来我家一起做作业？”
千智赫按照karry给出的地址，走出地铁站就看到早已等在外面的karry。
karry父母都在国外，他一个人住在公寓。楼层很高，窗外是难得的蓝天白云，向下看是流畅的车水马龙，风景很不错。
房间里也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，经常弄得乱糟糟脏兮兮，相反，东西收拾的十分整齐。
房间设计的大气简约，风格淡雅，家具看起来都刚刚好，深刻遵循了少即是多的设计原理。
壁柜里大小一模一样的玻璃杯整齐排放，书柜里的书也按照书籍的颜色大小一丝不苟地排列。
之前就听马班长说karry学长有强迫症，果然很写实。
karry请千智赫坐在沙发上休息，自己去厨房给他做水果奶昔。
千智赫坐到沙发上的一瞬间，终于体会到了karry学长家里，看似简单的家具的神奇之处。
柔软的沙发表面凹下去一个恰巧的微妙角度，正好将千智赫整个人陷进去，仿佛瞬间就可以抽掉人的力气。
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舒服的沙发！
千智赫忍不住舒展着还没有完全睡醒的四肢百骸，非常放松的京瘫在沙发上，看着磨砂玻璃后面正在忙碌的karry背影。
不知不觉，他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醒来的时候，室内昏暗，软软的日光透过百叶窗柔和地探视。
千智赫感觉有点饿，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，
“醒啦？”
有人在耳边说。
千智赫吓了一跳，恍惚间有人从身边站起来，伸手去拉窗帘。
他条件反射眯起眼睛，却看见karry一手拉窗帘，一手放在千智赫眼前，挡住要照到眼睛的阳光。
“再不起来，打工要迟到了哦。”
千智赫不好意思了：“学长你怎么没叫我起来呢⋯⋯”
“我叫了。你没醒。”
千智赫看了看表，时针已经指到了顶点，说好的自习呢，结果到别人家睡的叫都叫不醒。
他尴尬地：“学长你应该多叫我一声的⋯⋯你刚才怎么叫我的？”
karry嗯咳一声举起水杯，生硬地扭转话题：“⋯⋯走吧，吃完饭要赶快去店里签到了，不然会算你迟到噢。”
6.
整个下午，karry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书本一动不动。
千智赫时不时看看karry学长，工作显得有点心不在焉。他笑起来会露出虎牙，小小的尖锐和他偶尔的不讲道理如出一辙。
好容易等到下班，他跑到门口，经过晚班的姐姐的时候，被拉住帮他理了理被帽子压的有点乱的头发。
他眼睛看着早已等候在门口的karry。身高颀长的纤瘦少年靠着隔壁韩式咖啡店的灯牌，听着咖啡厅播着SHINee的姐姐真漂亮，微微晃着脑袋。
灯牌的霓虹照在他的侧脸，勾画出一道好看的弧线。
晚班姐姐戳了戳千智赫笑出来的梨涡：“小不点，笑什么呢。”
千智赫摇摇头：“没什么，姐姐再见。”他连蹦带跳跑到门口，“姐姐真漂亮。”
千智赫倒坐在karry的单车后座上。他抱着书包，看着快速后退的斑斓灯影像是流动的银河，微微发着呆。
他哼着歌，却猛然瞪大了眼睛，想到了什么。
到了家门口，要转身上楼的时候，千智赫犹豫着开口：“⋯⋯学长⋯⋯”
karry本来已经长腿一迈跨上单车，听他这么一叫，又退回来：“嗯？”
“你其实，并不是那么喜欢吃意餐吧？”
“⋯⋯”
“可是你每天都会去店里，直到我下班才和我一起走，我在想，其实会不会，原因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karry的笑有一瞬间凝固了一下。
千智赫看到他那样的神情，觉得自己猜对了。
“我在想，除了店里的意面和披萨，那里应该有一些学长更喜欢的东西。比如一个人。”
“⋯⋯”
“我觉得我和学长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，所以，学长可以对我讲出来的，我会支持学长的心意。”
karry扶着单车的动作都略微僵硬了，显得紧张又带着一些期待：“⋯⋯你说什么？”
千智赫认真的问：“学长你，喜欢晚班的小姐姐吧？”
karry猛然瞪圆了眼睛：“什么？”
“我发现学长，每天都要等小姐姐过来和我交接班才会走，即使没有作业也会等到那个时候，是为了看她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
千智赫觉得学长的样子似乎有点生气，他声音硬邦邦地：“我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。”
千智赫：“那你喜欢什么类型？”
karry盯着千智赫看了几秒，才咬牙切齿般地说：“⋯⋯不爱说话的。”
千智赫想了想爱笑爱闹活泼热情的小姐姐，有点遗憾：“噢，那就没办法了。”
“⋯⋯”
千智赫觉得，不知为什么，学长好像更生气了。
马思远说过，告白这种事，只要有了第一次，第二次说起来就会坦荡而顺畅。
但是karry并不能确定，告白这件事在自己这里，是不是还会有三四五六七八次。
虽然有时也会觉得气馁，但他所面对的人，是这个活色生香的大世界里唯一单纯的存在。
所以，他也愿意一次一次地持续着，告白予行练习。
7.
虽然karry学长否认了千智赫的猜测，但是千智赫依然觉得那猜测有迹可循。
比如，这天交接班的时候，晚班的小姐姐跑过来，笑眯眯地递出一个精致的盒子。
“小赫，我在家做了芝士蛋糕，准备送人的，你要不要尝尝看呀？”
千智赫觉得女生这样，为了喜欢的人去亲手制作繁琐而美味的甜点，担心做的不好还要拉身边的人率先品尝评价，这种热情非常纯情可爱。
打开包装，看到里面一大一小的蛋糕重芝士色泽柔蜜，散发出香甜气息，他惊讶道：“哇！是自己做的，这么厉害。”
冷不防一只手指从身后伸过来，在大蛋糕上重重挖了一大块。
千智赫反应不过来地回过头，看着karry面无表情的塞进嘴里。
千智赫和小姐姐目瞪口呆。
karry冷着脸评价：“太甜了。”
看着完整的蛋糕少了一大块的芝士层，显然已经无法送出手了，小姐姐眼睛都要红了。
千智赫急了：“学长你干什么！”
karry挑挑眉：“没有男生会喜欢这么甜的蛋糕，你还是算了吧。”
千智赫气得差点拿不住蛋糕。他把蛋糕放在一边，转身就走：“你太过分了。”
karry急忙拿起背包追过去：“我说的是实话啊，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？我送你巧克力的时候，你不是拒绝的很快吗？”
千智赫却不再说话了。
他不知道学长这是怎么了。虽然对方一向霸道又任性，但却从来没有这样不讲道理过。
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karry，对方皱着眉头，露出一副有点伤神的表情，显得有些委屈。
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路，karry忍不住开口了：“智赫，你不要生气了，算我错了。”
千智赫停下脚步，偏头看他：“算？”
karry连声挽回：“是我错了！”
“你也知道是你不对。”
“是是是，我知道我知道，是我不对。”
“那你不对在哪里呢？”
karry只是眼神温润地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千智赫在那样的注视下，不太自然地转开视线：“既然你已经知道这样不对，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。”
“算了？”karry忙拉住千智赫：“道歉不能解决问题，必须有实际行动补偿。”
千智赫摇摇头：“你不该对我道歉的，你该对⋯⋯”
karry打断他：“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？你觉得今天我破坏了什么，我都赔给你。”
karry学长破坏了什么呢？
一个蛋糕？
当然不是。
他破坏的是小姐姐想要送给喜欢的人的心意。千智赫一瞬间觉得自己明白了学长的心情。
——在小姐姐的故事里，学长只是一个安静的配角。虽然对方的眼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，但只要全心全意地去喜欢着一个人，就能让他一复一日地出现在同一个角落，眼神都充满温柔。
karry补充说：“或者，你觉得我今天阻止了你得到什么，让你少了什么，我现在都给你，好不好？”
少吃到一个手作蛋糕，所以学长是要亲手做一个给自己吗。想到karry一手的暗黑料理，千智赫笑着摆手：“学长你怎么可能，还是算了。”
karry叹了口气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千智赫的头。
千智赫觉得学长的表情似乎更伤神了。他忍不住想要安慰安慰这个大男孩，于是也学着对方的样子，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。
“你的喜欢，全世界都看见啦。”
karry笑了笑。
全世界都知道我很喜欢你，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。
做完了作业，千智赫插着耳机站在阳台一边听歌一边休憩。
手机提示音响起，是karry发来的微信。
「智赫」
千智赫看了很久，导航栏“对方正在输入⋯⋯”的提示也没有出现。
突然微信叮咚一声，千智赫划开屏幕，看见换了一个陌生头像的karry发来消息。
「看看我的头像，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？」
千智赫点开头像大图，看到是karry学长的颜艺自拍，非常浮夸地瞪大着眼睛，蜜汁角度让下巴差点戳出屏幕。
千智赫忍不住噗嗤笑出声。
与此同时，karry发来了新的消息。
「你笑了吗」
深夜的天空高远。风很凉，穿过衣服的纤维到达皮肤。千智赫感觉到一丝奇妙的，细小的暖甜空气从手指尖顺流而上，穿梭在心脏的血管组织。
「谢谢你，学长。」
8.
新的学期到来，karry升上毕业班的最后一个学期。
一下变得真实地忙碌起来，再也没有空闲时间无时无刻地跟在千智赫身边。不仅日常学习量翻倍，就连放学时间都比马思远和千智赫他们晚了很多。
于是千智赫又恢复了独自一人上学放学的状态。
有时因为太久没见到karry，他也会觉得有点不习惯。
他开始经常拿着练习册跑去自习室，好像只要karry在视线范围内，就连做题都变得安心。
不过karry显得就没那么安心了。
每次千智赫因为一道难题皱起眉头苦思时，他就开始跟着皱眉，比自己做不出来还着急。
“我给你讲讲嘛。”或者直接挪过去，从千智赫手里抢过笔，在草稿纸上飞快写下答案过程。
放学时下起了大雨，千智赫没带伞，站在窗边望着头顶延绵不断的深黑云层，有点发呆。
经过身边的马思远顺手揉了把他的头发：“小学弟你还在啊，正好正好，karry在自习室等你呢。”
千智赫推开自习室的门。
自习室里没有开灯，只有karry一个人安静地俯身在课桌上，已经睡着。
带着雨气的风从没有关好的窗里涌入，翻卷着窗帘，将摊开在桌面上的习题纸张吹散一地。
千智赫蹑手蹑脚走过去。
沉沉睡着的少年表情淡淡，脸上有一丝倦意。长长卷曲的睫毛低垂，随着呼吸一沉一浮，遮住平时溢满琉璃的双眸。
犹如大型的猫科动物，看着他此时的温顺，便忘记了他清醒时是如何的乖张霸道。
千智赫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，整理着地上的纸张。
有资料，有习题，有概念总结。
有“送子涉淇,至于顿丘 ”，有“在等差数列{an}，若a2=4，a4=2，则a6=0”，有“volunteering abroad comes with a bit of a social stigma”，以及“你知道最难说出口的，都是最简单的句子。”
最后一张纸吸引了千智赫的注意。
日光昏暗，他拿近眼前，仔细看着上面的字句。这是一张非常普通的习题纸，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整齐段落，都是karry的笔迹。
它似乎是中间的一页，无始无终，没有称谓，然而千智赫却似乎知道这是什么。
“⋯⋯我喜欢你不动声色的安静和云淡风轻的笑。”
“⋯⋯世界这么大，我只遇见你。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⋯⋯每一次分别我们就一起微信，这样就不会感觉到我们不在一起了。未来我们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好吗？”
“⋯⋯我其实不担心那些，我担心的只有你。只有你一个，能左右我的在意，所有的事情，也都围绕你。”
然后他看到——
“请接受我的告白吧。千智赫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跳乱了节奏。
他慢慢靠近karry，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，像是穿过山和大海的风，在自己心里掀起翻江倒海的浪。
长睫颤动，karry有些困倦地睁开眼睛。他的视线聚焦在千智赫的脸上，便迷迷糊糊笑起来。
“智赫，我在等你。”
“嗯。”
“下雨了，你没带伞吧？”
也许是刚睡醒的原因，karry的声音柔软。
千智赫的内心也一片柔软。
karry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雨伞：“诺。”
“你把伞给我，那你怎么办？”
karry拍拍千智赫的头：“我还有。你快回家吧。”
千智赫有点呆，像是中了奇怪的魔法一样，觉得脑袋发懵，没法再多说什么。于是他道了谢，拿起伞走出了校门。
下雨的傍晚比平时暗的更快一些。
城市不够亮，夜雨才更加有恃无恐。
千智赫一个人撑着伞走在路上，脑里心里都乱作一团。
眼前氤氲的细雨让他的视线不太真切，他觉得眼前都是karry的笑，是他笑起来露出虎牙的细小尖锐。
是自己在打工时从角落里他传递来的温柔视线。
是他午后逆着光讲题时鼻尖沁出的薄薄汗珠。
是烈日的街道中他站起身为自己撑出一片阴影避暑。
是那些不小心泄露了小小秘密的段落字句。
——最难说出口的，都是最简单的句子。你知道的。
千智赫停下脚步，看着街边商店的橱窗反射出的明亮倒影，问道：“你知道吗？”
倒影里的自己，表情显得有点混乱，但又似乎清晰明白。
他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街边的路灯一个接一个亮了，橱窗前的顾客来来往往，屋檐下躲雨的人满了又空，安静的校园门口复又熙攘。高三的学生们下了晚自习，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，三三两两经过他的身边。
他朝着风涌来的方向望去，karry独自走在前方淋着雨的身影多少显得有点孤独。
于是他追上去，将伞撑在两人头顶。
他伸出右手握住karry的左手，用以代替这个漫长的告白予行练习最后的结局。
「终」
